海浪一次又一次拍打在崖上,沖上崖上的除了浪花,沒有半點你的身影。

 

當初,你隨著浪沖上崖,躺臥在暗褐色的土壤上,胸口起伏的動機小到幾乎看不見,要不是你身下還不時抽動著,我就要以為你已經死去了。

「幫、幫我……」你把頭轉向我,我得以看見你那乾裂的臉龐,你用著沙啞的嗓音求著我。

「我、我要怎麼、麽幫?」看到你的臉,我嚇了一跳,沒有人的臉這麼乾裂,有如把碎了滿地的玻璃貼在臉上般,坑坑巴巴很是駭人……等等,你還是人嗎?視線往你身下那有如魚尾的部位,我嘴吐出去的字句變得斷斷續續的,身子也往後移動了好幾步。

村子裡的傳說忽然在耳邊想起:在老祖宗都還存活著的年代有一種長著魚尾的生物,他們從鄰近村落的水源處爬出,爬到村落裡,愣是把村子裡的人屠殺到剩下老祖宗,老祖宗不得已只好搬到了距離水源處較遠的地方……

而我眼前的「人」不就是老祖宗所提到的長尾生物嗎?轉了身,我想跑,跑回村落,再也不要不聽長輩的話到崖邊。

「拜託……幫我……」慢慢的伸出手,你朝我的方向抓了幾下,眼裡充滿了祈求與對生的渴望,「拜託……」

我雙手握拳,咬著下唇,腳怎麼也動不了,心裡充斥著許多感受,幫與不幫混雜在其中,難受得狠。

「我……」看了對方泛淚光,可憐叭啦的眼神,握拳的雙手放鬆,停下的腳步動了,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你的身邊,「要怎麼幫?」

「把我、把我推進海裡就行了……」

什麼?!

我睜大眼睛看著你,想從你那雙碧藍的眼裡看出一絲玩笑的意味,但沒有,你的眼中只有認真。於是,我深深吸了一口氣,把你推了下去。雖然你擁有魚尾,貌似會游泳,但把你推下海還是有如推人下水,殺人一般,因此我的手還是微微微微顫抖。

「謝謝你,我會報答你的。」被我推下去的你一入海就充滿了活力,聲音異常的高亢,跟剛剛的虛弱簡直判若兩人,連容貌都有些不同。你浮在水面上的上半身異常光滑白皙,剛剛乾裂駭人的模樣彷彿曇花一現,從來沒出現過般,但我很清楚那不是曇花一現,是真的存在過的。

乾裂醜陋的臉龐,光滑美麗的臉龐都是存在的,連那有如魚的尾巴也是存在的,我不敢細想是為什麼,不想知道我做得到底對不對,更不想回應你的報答。

我害怕,對於村子傳說的害怕,對於你和我不一樣的害怕,所以我沒說話,只是靜靜看著你絕美的容貌,聽著你的聲音隨海浪的拍打而消失不見。

「等我報答你。」這是在聽不見你聲音前最後一句話。

 

因此,我天天在崖邊等著。

我害怕你,但卻忘不了你。只要一回家閉上眼,想得、看得全是你,你的的尾巴、你的腰肢、你那美麗的臉,我像著魔一般,無可自拔。

海浪拍打依舊,我卻越陷越深,可你卻不曾出現。

我天天站在崖邊想著:你的報答什麼時候才來?

我在等你。

 

*

 

「你說那人站在那裡幹嘛?怪詭異的!」前來找親戚的中年男子手指著前方獨自站在崖上的男人,對著一旁的親戚問著。

哪知,親戚一把把他的手給拍掉,一臉嫌棄的說:「唉呦,別理他別理他!」

「為何?」

「因為他自從愛人死後就想中邪了一樣,天天站在崖邊,嘴裡總說的我在等你,恐怖得狠,別理!」親戚拉著中年男子往後退,要帶中年男子遠離他,見中年男子皺眉,好像還在疑惑,親戚又繼續說:「他的愛人啊是村裡說故事的,有一次他的愛人跟他一起在崖邊看海收集故事元素時,出現魚尾怪物……」

「魚尾怪物?」

「就是上半身是人樣,下半身是魚的尾巴,牙齒尖銳會咬人的物種,那物種可狡猾了會裝無辜要人推他下海救他,其實是要在你推下去的瞬間把你拉下海,當食物。」

中年男子一聽背脊發涼,覺得怪恐怖,身體又往後走幾步想遠離那片海。「然後?」

「我說到哪……啊對!出現了魚尾怪物啊,那人的愛人啊看不得有人可憐就去推魚尾怪物下水,想當然爾是被吃囉。」

「那……」中年男子一想到那畫面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,特別想轉身,遠離這裡,早知道就不要說要看海了。

「那個站在崖邊的男子啊就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愛人被拖下水,只剩上半身在水面,血紅一片怪噁心的。」親戚搓了搓自己的手臂,想緩解那隨自己講的話而起的雞皮疙瘩,「那之後,他就瘋了,天天站在那等他那早就死的愛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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