激昂的音樂一響起,舞台上的人兒垂直平擺的手猛然一伸,貼付在手臂上的薄紗甩在觀眾席的沈光面前,人兒朝沈光微微一笑,沈光伸手想抓住人兒的薄紗,音樂卻一轉,薄紗也隨之往後一抽。
雙手往同邊一擺,左轉一圈,右轉一圈,上下顏色不同的薄紗一下藍一下綠,藍的時候人兒露出鳳眼,朝著沈光拋了媚眼,綠的時候又看不到人兒,一下見得著一下又見不著惹得沈光心癢癢,想不顧眼前的表演衝上前。
制止沈光的是音樂,逐漸進入尾聲的音樂,越漸輕柔,臺上的人兒身子骨也越是柔軟。
人兒,或者說林罔在音樂結尾時,抹上胭脂的唇一開一閤,嫵媚的臉蛋頓時變得有些清冷。
「死生契闊,與子成說,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」
燈火猛然的亮了起來,本是昏暗的房間變得燈火通明,沈光彷彿這是才看清這個房間。有個男人對自己說林罔這舞可迷倒許多人,他可是調教了很久,才把林罔調教的跟自己賣他來時完全不一樣。
沈光這時才想起自己衝上前擁抱對方的資格,早在他把對方賣掉時就已經失去。
對方的媚眼,對方的一顰一笑已經不是只為他一人了。
「尤其是由深情轉為清冷的情緒,林罔彷彿是經歷過般詮釋的很好,讓來看舞的男男女女心生警惕──在深情的誓言,不珍惜也不過是過眼雲霄,一場空。」
男人的話語像尖銳的音樂穿刺痛了沈光的耳膜,刺痛了沈光的心,但最讓沈光痛得徹底的是林罔的話。
「林罔只是揣摩的像了些,從沒經歷過。」林罔嘴角一勾,給在場的人一抹恰到合宜的微笑,「林罔只是個小倌,怎麼會有人給小倌任何誓言?」
「唉?可是林罔啊,你剛來的時候不是說你好恨,恨那個毀去誓言的人?」男人歪著頭,疑惑的抓起林罔的薄紗,「你說你恨,你恨呀恨。」
薄紗猛力的一抽,從林罔的手中給抽走,男人跳上林罔剛剛跳舞的舞台上。
音樂再度響起。
激昂的音樂一出,男人平擺擺的手往前一甩,薄紗甩到了沈光面前,綑住沈光的脖子,在另一波音樂到來前,男人用力的把沈光跩至前頭。
「死生契闊,與子成說,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」
男人的薄唇一張一閤,沈光這時才注意到男人的嘴唇是裂的,俊美的臉上就那個缺點。沈光在掙扎,手在被薄紗綁住的脖子上拼命弄,像是想解開,卻一絲一毫也弄不開,堅硬的程度令沈光感到害怕。
然而,等待沈光的只有更加的害怕。那藍綠相間的薄紗從捆住沈光脖子處開始便溼變紅,沈光雙眼瞠大,掙扎更甚了。
他想逃,寫滿恐懼的雙眼看著眼前的男人,男人裂嘴,在聲音吐出來的瞬間,男人裂嘴的臉龐變了樣,那是林罔的臉龐。
「啊、啊——」沈光放聲尖叫,無法理解的事情讓他承受不了,想吐出來的話語都成為尖銳的尖叫聲。
「我是林罔。」林罔指著自己的臉,笑了笑,鳳眼在他笑時微瞇了起來,「我也是男人。」
「我們是同一個人呀沈光,那個被你毀容拋棄的男人呀。」俯身到沈光的耳際旁,林罔一字一句用非常緩慢的語氣說著。
「騙、騙人!」找回自己組織語言的能力,沈光大聲的喊著,並且伸手想要推開在自己前方的林罔,把恐懼推離自己身邊,卻穿透過去了。沈光像是被燙到般的把手給抽回去。
「死生契闊,與子成說,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」鳳眼直視著沈光,林罔把薄紗的一小角覆蓋在自己的臉上,「我不騙人的,沈光。」
我不騙人的,沈光。
盯著那雙鳳眼,脖子上溫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,意識越來越模糊了,在失去意識前沈光想起來了。
失去人兒的一顰一笑從來不是他把人兒賣到小倌館,而是自己把人給殺了。
現在人兒只是實現死前的諾言來殺他了。
——沈光,總有一天我跳著你最喜歡的舞步,拿著你覺得我來甩最為嫵媚的薄紗來殺了你。
* * *
「你們聽說了嗎?沈大員外昨天慘死耶!」吃著麵的人嘴裡吐出今天早上聽到的消息,一旁的人很有興趣的也開口。
「我知道我知道,聽說是死在林罔家的鳳凰木下呢!」
「唉?那兇手是誰?不會是那個林罔吧?」前幾天才搬過來的人,咬著麵疑惑著問起一旁的人。
「怎麼可能,林罔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,怎麼可能又爬起來殺人!」那個先開口的人抹著臉說:「是說,也挺邪門的,那個沈大員外死去的地方就是埋葬林罔的地方呢……」
「林罔是誰呀?」
「這個你們外地人就不知道啦,我來跟你們說,林罔還在世時可是我們這邊的第一美男,許多人都想要追他,不管是男女呀,可惜早逝,還死得悽慘,死得時候嘴是裂的呀……」
END.
--
我是個取名廢